第三百零七章 离去 (2)

想要进一步拓宽、裁曲取直,就要架设桥梁,那便三十万缗钱都打不住。

说起家兵部曲招募,韩道勋兴致就淡了下来,临了只是轻叹一声,跟韩谦说道:“这些事你决定吧!”

看父亲眉头所锁的淡愁,韩谦心里一叹,他知道父亲的政治抱负就是要为生民立命、削除宗族强豪、使国用富足,继而使天下重归一统、削弥战事,攻陷潭州城这三个月来,父亲也多次写信给他,讨论借削藩之胜在湖南八州推行新田制的可能,没想到父亲的诸多政治主张都没有浮出水面讨论的机会,他韩家此时却成为湖南一等一的强豪。

郎溪县近日发生一桩叔伯告侄媳通奸却又被侄媳反告侵夺家财的案子,李唐在郎溪县审不出什么明堂来,韩道勋下令将案犯押送到州衙来亲自审理。

案犯天黑前才押送过来,喝过酒夜sè已深,韩道勋便先房阅读卷宗,方便明日一早便能上堂审问案犯。

韩谦也准备东院歇息,范锡程却喊住他,说道:

“成志如今也成家立业,而我年纪也一大把了,倘若再不动身去梁地寻找妻女,怕是半截身子就要埋入黄土,再也走不动了。家主许我这几天就动身,这里再跟少主说一声。”

韩谦微微一怔,看着范锡程霜白过半的须发,没想他还是放不下十多年前在战乱里走散的妻女,竟然要趁着现在还有些气力,抱着明知只剩一丝渺茫之极的机会,执意要前往梁国寻找。

韩谦暗里一叹,淮河下游一度梁楚交战的重心,流贼横掠,沧海桑田、几经变易,早就物是人非,范锡程的妻女即便还活在世上,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挣扎生存,哪里有可能找得到?

韩谦想劝一劝范锡程,但看他腰板挺得笔直,透漏出不可折服的意志,暗感倘若执意阻挡,范锡程倘若不不告而别,也会因为心结难解而从此意志消沉下去吧?

韩谦与范锡程相处谈不上多愉快,但范锡程对他父亲忠心耿耿,韩谦也不想他晚年凄凉的客死他乡,到最后身边连送终之人都没有,说道:

“三年为期,要是三年还没有音信,范爷便来可好?成志以后便留在我的身边办事,但范爷总也要念着他们兄妹三人。”

范成志乃是韩谦当年强迫范锡程所收养的家兵子弟,范武成、范大黑死后,他便是范锡程唯一的养子。

范成志还有两个妹妹随他们的寡母嫁给范锡程,过继过来。

范成志今年刚满十八,范锡程就迫不及待的帮他说了一门亲事,而他两个妹妹今年也都许了人家,韩谦在潭州时,还特地让赵庭儿帮他备了礼,却没想到范锡程这么心急,主要是为了离开时能没有太多的牵挂。

范锡程点点头,答应韩谦所说的三年之期,心想自己在外风餐露宿、漂泊三年,估计也没有力气再跑动了。

韩谦将右手所戴的一枚精钢戒指摘下来,递给范锡程,说道:“范爷你带一名奚氏少年在身边伺候,也将这枚戒指带在身上。倘若途中需要什么帮助,到水陆通衢之地,将戒面翻过来,或能得到一些援助”

精钢戒指看上去平淡无奇,但按住侧面的微小机簧能打开戒面,露出里面的小盘有两个小篆“缙云”。

缙云楼联络密间的信物自然不会仅有一件,但韩谦随身所用的信物,必是最高等级的。

“多谢少主。”范锡程谢道,便要先离开。

韩谦挥了挥手,指定一名奚氏少年跟随范锡程离开,以便沿途能照顾范锡程的起居当世人一过五旬便步入老年,范锡程即便苦练刀弓,但年近六旬也已经几分老态,韩谦都怕他能不能熬得住三年的风霜苦旅。

“范爷是重情义的人,这两年范大黑战死沙场,他身子就比以前差了一些,一直念叨着要去寻妻女,他此去哪怕是客死他乡,他心里也会好受些。”韩老山陪着韩谦去东跨院,颇为感伤的唠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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